下野地的沙枣树
石河子日报
作者:
新闻 时间:2023年08月03日 来源:石河子日报
高永明
那年下乡插队,来到下野地五场(现133团),映入眼帘的是路边那一棵棵长相各不相同、树身长满尖刺的沙枣树。回想起五场连队那些豪爽、直率、热情的职工群众还有路边林带里茂密的、挂满串串果实的沙枣树,总让我心中涌起不一样的情感。
1958年,第一批到达下野地开发建设团场的军垦战士,为了抵御盐碱、抗击风沙,在道路旁、林带中、条田里栽种最多的树木就是沙枣树。
沙枣树长着乱蓬蓬的不规则的树冠,枣红色的树皮貌不惊人,浅灰色的绿叶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银白色的光泽,宛如经历了多年沧桑。因其具有抗干旱、抗风沙、抗盐碱、生命力极强的特性,团场职工都喜欢栽种它。
5月的艳阳天里,下野地的沙枣树叶儿已经长大,9连上海支边青年胡阿娣每次收工后,都喜欢和几个女伴走进沙枣林中,感受树荫带来的凉爽,听着微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声。胡阿娣常说:“每次走进沙枣林,我都想和沙枣树一起唱歌跳舞!”
沙枣树开花时,远看几乎看不到花的影子,只能闻到阵阵清香。走近了,才见枝上、叶下挂满一簇簇小黄花,一群群蜜蜂忙着在花丛中采蜜。沙枣花的香气浓郁扑鼻,整个团场被沙枣花香笼罩着,胡阿娣和姐妹们宿舍的窗台上,罐头瓶和捡来的酒瓶子里插满了沙枣花枝。
团场人喜爱沙枣树,不仅喜爱沙枣花香,还喜欢秋天沙枣成熟时的景观。成熟的沙枣树上挂满了大大小小、颜色不一的果实,一串串挂在树枝上晃荡。职工们走在林带中,伸手就能摘下一串,吃在口里沙沙甜甜。
每年秋季,15连老职工祝树江都会采摘几大筐黑沙枣回家熬糖稀。他用沙枣熬糖稀的本事在连队出了名,每当左邻右舍闻到老祝家门前的柴棚里飘出沙枣糖稀的香味时,附近的小孩都会流着口水,端着小瓷碗、小茶缸跑到柴棚门口,挤在一起,眼巴巴地央求老祝给他们分点儿吃。祝树江的妻子嘴里一边嘟囔着“一群小馋猴,一群小馋猴!”,一边用铁勺子从锅里舀出一些糖稀,挨个往小瓷碗、小茶缸里装,喜得一群小孩活蹦乱跳。
连队林管班职工岳道进经常提醒我们这些小青年:“沙枣虽甜,还能解渴顶饿,但摘沙枣时千万要小心,沙枣树上到处都长有尖尖的刺儿,稍不留神,手就会被刺划伤。”
下野地的冬天来了,西北风狂怒地吼叫着,用力撕扯着沙枣树,雪花也随风飞舞,用力扑打着沙枣树,林带里厚厚的一层沙枣叶被白雪全都盖住了。畜牧队牧羊班有经验的老职工马有福心里明白,长满沙枣树的林带是冬天牧羊的好地方,因为沙枣叶是羊冬季最有营养的牧草。马有福负责连队120多只后备母羊的管理,他经常踏着积雪把羊群赶到沙枣林带里,他知道羊儿们会用特有的本领,搜出被白雪掩盖的香甜的沙枣叶。
沙枣树的树枝生长十分笔直的不多,但是,7连木工班职工杨力先却有一手让大家佩服的好手艺。他能把稍微弯曲,适合做成坎土曼把儿和铁锨把儿的沙枣木加工直溜,让大家用起来更顺手。那时候,基本都是使用坎土曼和铁锨作为劳动工具。坎土曼和铁锨必须得顺手,不然会直接影响劳动效率。热心肠的杨力在木工房旁边专门用土坯砌了一个“烤炉”,凡是拿来沙枣木的职工,请他安装坎土曼把儿、铁锨把儿的,他都会把湿棍儿用铁丝拧在一根粗钢管上,然后放进他的“烤炉”里烤干。这样,原本弯曲的沙枣木就变直了,再经过他的加工打磨,装在坎土曼和铁锨上用着得劲、顺手。
当时,19连木工班用沙枣木制作的爬犁在团场很出名。沙枣木爬犁宽80至100厘米,长120厘米,这种爬犁两个腿架敦实,底面光滑,看似大,但在雪地中拉着却非常轻巧,职工们都很喜欢,冬季用来拉沙拉肥、改良土壤很好用。
后来,团场开始修路、更换林床,进行农田综合改造,淘汰了一些沙枣林,不少连队职工就用淘汰的沙枣木做土沙发、躺椅,非常结实耐用。
我虽然离开下野地很多年了,但下野地那茂盛的条田边、宽阔的道路旁、笔直的林带里的沙枣树,仍然在团场的土地上顽强地生长着。它迎风傲雪,抗盐碱斗风沙,以坚毅的生命给人们送来绿色和甘甜,年年送芳香,岁岁结硕果。
下野地的沙枣树啊,即使我走得再远,你都永远鲜活地留在我的记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