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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起那动人的歌谣(七)

●黄登来

石河子日报 新闻    时间:2021年06月11日    来源:石河子日报

  锦绣田园(上)
  田园歌谣不急不躁,平心静气地将那些织锦绣花般的农事说给你听。
  田园歌谣离不开农事,在反映农事的同时,探讨、揭示屯垦生活的底蕴和诉求。它的形式,有点像我们常见的沙生植物,株小根大,意义大于语言。
  “庄稼生长在土地上,发展在农事里。”这是一条种地格言,比较婉转地道出了庄稼与农事的关系:
  农事兴,五谷丰登;
  农事败,庄稼越长越劣。
       ——《农事》
  此谣抽象,需多读几遍,才能读出其中的道理。农事是一个性情狷介、知恩必报又睚眦必报的主儿。每年秋后,手执升斗和你算总账,一丝不苟地衡量你的付出,然后按付出给你报酬。该给的一粒不少,不该给的一粒不给。倘若你觉得今年的棉花多收了十来斤,那是应该的,因为你给它多松了一次土;倘若觉得少了十来斤,那也是应该的,那是你整枝时多剪了花蕾。它让我们明白,对农事必须勤谨恭敬,不能有丝毫的亵渎和懈怠。
  与农事对应的是庄稼,与庄稼对应的是衣食。农事做得好粮棉丰收,衣食无忧,做得不好则“吃不饱,饿肚子;穿不暖,冻身子”。饥寒温饱,事关身子和肚子,谁敢须臾疏忽,谁又能须臾疏忽?不要说手把犁锄的我们,就是北京城的领导们,每年发布的一号红头文件不也事关国家农事吗?
  农事体大,自然不容马虎,请看这位浇水小伙子的态度:
  电光闪,暴雨下,
  浇水的小伙躲躲吧!
  啊,躲起来干啥?
  闪电照亮路,正好去查坝;
  暴雨当头浇,为我身上洗泥巴;
  只能迎着上,不能缩头下。
      ——《浇水的小伙子》
  天下暴雨还给庄稼浇水吗?浇。暴雨,表雨势不表雨量。垦区少雨,再暴的雨,也就那么点量,解不了庄稼的渴。
  农事歌谣,有很大一部分产生于农技的推广和革新,与农技的推广和革新有着割舍不断的关系。事兴之前,它为之鸣锣开道,事成之后,它为之记功留名。此类歌谣,很受战士欢迎,甫一出现,便广泛流传。下举几例:
  农事有科技,庄稼有底气。
  科技含量高,产量超指标。
  科技无止境,增产没有顶。
      ——《科技无止境》
  该谣无确指,试以播种为例,看看“科技无止境,增产没有顶”的奥妙。屯垦之初,播种用手撒。撒种原始而诗意,左臂抱半盆种子,右手抓起种子向地里挥撒,平步向前,走三步撒一把,手臂在眼前画弧,种子在空中画弧……善“画弧”的战士称“把式”,被人高看一眼。然而,撒种毕竟科技含量低,再高明的把式,只能将种子撒匀,不能将种子撒成行。
  撒播的苗,横七竖八,畜力、机力无法作业,浇水不能开沟,只能漫灌。比如棉花,苗期满有希望,到秋后每亩仅收几十斤籽花。
  1953年,兵团改撒播为条播,条播带动沟灌和田管。那年的棉花就增产,玛纳斯河流域两万亩棉花,单产籽棉达到402斤。到后来,种地讲究精准,“精准窝播”便是其一。其“精”在种子,其“准”在播量,一窝播种一粒或两粒,人工设计好,机器控制着,毫厘不差。出土的棉苗由线变点,行距相等,株距相等,纵看侧看都成行。“精准”省种节肥,不用间苗定苗,省工省力,棉农人人高兴。
  从撒播、机播到精准窝播,历时半世纪,事经两代兵团人,一步一个脚印,推动棉花生产上了一个又一个台阶。
  农技歌谣不只是让人说的,还是要人做的,要求职工做到烂熟于心,融进土壤,化入五谷。所以,有许多歌谣,时过半个世纪,战士们仍能一字不差地说出来。
  那一年,我去看老友田班,他正给棉花整枝,手握剪刀在田里逛来逛去,见到疯长的棉株剪几刀,其余一概不剪,闲庭信步似的。他说整枝的高潮已经过去,现在是收尾,把不听控的整一整。他说的“高潮”,就是打药的飞机从棉田上空飞一次,将稀释的矮壮素水喷洒到棉株上。就这么一喷,八成以上的棉株被化控,不再疯长。触景生情,我问他当年哼的那首“打杈溜”还记得不?他说记得,并张口溜给我听:
  棉花不打杈,光长柴火架。
  打杈不彻底,丰收没有你。
       ——《打杈要彻底》
  我说是那首长溜!他说也记得,又顺口溜给我听:
  大暑掐顶,处暑剪花,
  不剪紫花剪黄花。
  剪到白露天转凉,
  只留棉铃不留花。
  果枝留,油条杀,
  空枝老叶通通扒。
  通风透光棉株壮,
  桃大绒长品质佳。
     ——《打尖整枝歌》
  棉花整枝很烦琐,如歌谣所说,要从暑天整到初秋。棉花整枝特重农时,每节每候都有要求,该轻则轻,该重则重,绝对不能马虎,因为刀刀下去,剪的都是棉花。自从有了“化控”,整枝基本省去。田班深有感触地对我说:“没有科技撑腰,不要说一百亩棉花,三十亩我也不敢承包。”
  兵团早期覆膜植棉,没有机器,铺膜全靠人工。几百人的连队,能适时完成一二百亩地,就称大面积。1981年,石总场一分场3连人工覆膜植棉400亩,引起很大的轰动。时任兵团领导陈实看了很高兴,请王震来看。王震看了也很高兴,请邓小平来看。邓小平看了,叫着“王胡子”,称赞:“你在新疆带了个头,把地膜推开了。”殊不知,这400亩地的覆膜棉,可是花了3连男女老少整整一个播期的气力。自从有了铺膜机,覆膜栽培由“必然”步入“自由”。不要说400亩,就4千亩、4万亩都不是难事。
  那时,棉花业内有句行话,叫作“世界的棉花看中国,中国的棉花看新疆,新疆的棉花看兵团”。
  垦区的农业生产,除了人的作为,给力最大的当数科学技术。对此,有谣可鉴:
  科技进了田,农活变轻闲;
  铺膜不用手,割麦不用镰。
  采棉用机器,浇水摁键盘。
      ——《科技进了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