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歌鸲（外一首）
彭惊宇 （石河子）
石河子日报
作者：
新闻 时间:2021年09月03日 来源:石河子日报
你是横吹竹笛的小小牧童，但又为何
不坐在牛背上，而要隐身在茂密的树林里捉迷藏
你的歌声宛若亭亭白杨，欢快的渠水
流向原野，绿釉瓷罐绘出青麦的翻滚波浪
你的歌声散发着青苹果味，和野蔷薇花的芬芳
一阵是姹紫，一阵是嫣红，又一阵变成金黄
带我们走进童话王国，回到五谷丰登的故乡
你是谁的小小情郎，为爱情在昼夜不停地歌唱
一颗焦灼的心化作火栗，要向谁倾吐热恋衷肠
如同夏之昆蝉激切的争鸣，“驾驾”马车夫的奔忙
一连串的唿哨，仿佛白鸽群飞向自由的蓝天
一段黑管诙谐曲，又好像在逗引羞涩不语的新娘
我惊讶于你的异国学名，竟然是——夜莺
安徒生为北欧的孩子，讲述中国皇帝被拯救的故事
济慈在芬妮家庭院，想到了苦恋和静谧的死亡
王尔德手捧血红玫瑰，爱的荆棘刺穿谁的心房
普希金一如东方夜莺，在春夜的幽暗里无眠、徜徉
新疆歌鸲，难道你真的就是神秘传说中的夜莺
可我怎么看都看不出你高贵的容貌和美丽的华光
暖褐色的背羽加上棕色尾翼，眼睛却如黑豆般明亮
歌喉下一撮鼓颤怒绽的白羽，挺起热情讴歌的胸膛
你越过阿非利加、越过中亚细亚万水千山来到西疆绿洲
你这胜比云雀和百灵的鸣禽之王，正把迷人的歌声传递四方
睡胡杨谷
苍灰天底，塔克拉玛干——
死亡之海上纵横着无边无际的睡胡杨
是侏罗纪恐龙时代的化石遗骸
是成吉思汗西征花剌子模的古战场
是但丁《神曲》中怪鸟夏比的树林
是圣·桑的《骷髅之舞》，毕加索的《格尔尼卡》……
置身于睡胡杨谷，我仿佛看见
无数种类的亡灵，赤裸着怪异的骨架
它们光秃的躯干，嶙峋直立，或横斜偃卧
扭曲着、奋挣着，颠连于漫漫绝漠流沙
猛犸象的沉思。旷野之豚的奔突
昆岗巨人部落酋长的傲慢风骨
昂首呦鸣的天鹿。蹲坐漠原的斯芬克斯
穿山甲闲庭信步。敦煌飞天挥起落寞舞袖……
我的手掌轻轻抚过黄昏时分的睡胡杨
感觉那遒劲旋刻的纹理，如同岁月沧桑的皱纹
三千年睡胡杨，冶铸青铜占卜龟甲的殷商
也许你们正是克里雅河与和田河的宠儿
秦宫汉阙的编钟、陶埙，逐鹿中原的铁骑、王旗
多少时空的密码，曾被深深刻进你们的年轮
——天之灵，地之魂；人之杰，鬼之雄
大漠睡胡杨，正以悲壮的死，唤醒我们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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